淺談何首烏的肝腎毒性

中藥|中醫

何首烏是臨床常用中藥，其性味苦、甘、澀，微溫，歸肝、心、腎經，為補肝腎、益精血要藥，可滋補肝腎以養精血，常用於肝腎虧虛所致須發早白、頭暈眼花、腰膝酸軟、肢體麻木；生品兼能潤腸通便、解毒消癰。其用量有明確規範，制何首烏6-12g，生何首烏3-6g，臨床多以制用為主，兼顧滋補功效與用藥安全。中醫理論中“肝腎同源，精血互生”，何首烏因精血雙補、肝腎同調之效，歷代常用於調理肝腎不足證，現代臨床亦有以其配伍治療肝腎虧虛相關病症的應用，如早期研究以制何首烏配伍方劑調理慢性肝腎不足型虛證，收效確切[1]。

然而，近年來隨著何首烏在養生保健領域的廣泛使用，其潛在肝損傷風險引起學界與監管機構關注。國家藥品不良反應監測中心曾多次發佈何首烏及其制劑肝損傷風險警示，提示需規範使用、加強監測[5]。

何首烏的肝腎損害案例

隨著何首烏在養生調理、毛髮養護領域的廣泛應用，其不當使用引發的肝腎損害案例逐漸增多。國內早有明確文獻報道何首烏致肝腎損傷的典型病例：患者為45歲男性，因自行調理須發早白，連續1個月每日單用生何首烏50g煎服，期間無其他用藥史，服藥3周後出現乏力、食慾減退，伴皮膚黏膜黃染，尿色加深如濃茶樣，就診檢查提示肝功能指標ALT、AST顯著升高，腎功能肌酐、尿素氮異常升高，診斷為藥物性肝腎損傷，經保肝護腎對症治療1個月後，肝腎功能指標才逐漸恢復正常[4]。另有嚴重病例報道，患者長期大劑量服用含生何首烏的自製製劑，最終引發急性肝衰竭，合併腎功能不全，雖經全力救治，仍因多器官功能受累預後不良，明確為過量服用何首烏導致的毒性蓄積損傷[2]。此外，部分病例在常規劑量下仍出現肝損傷，研究提示可能與個體遺傳背景（如 HLA 基因型）相關，屬於免疫特異質型肝損傷[6]。

何首烏的肝腎毒性研究

針對何首烏用藥安全問題，學界已開展大量毒理性研究，明確其肝腎毒性核心關聯因素與作用機制。研究證實，何首烏的肝腎毒性主要來源於生品及過量使用，其毒性成分以蒽醌類化合物為主，包括大黃素、大黃酚、大黃酸等，此類成分可直接損傷肝細胞，同時引發腎臟組織炎症反應與代謝紊亂[3]。進一步機制研究表明，何首烏致肝腎損傷與脂質過氧化應激密切相關，過量蒽醌類成分會破壞肝腎細胞內氧化與抗氧化平衡，誘導細胞凋亡，長期蓄積可加重肝腎組織器質性損傷；且生何首烏毒性顯著高於制何首烏，炮製過程可降低蒽醌類成分含量，大幅減輕毒性，這也是臨床優先選用制何首烏的核心依據[2]。近年研究還發現，何首烏肝損傷存在免疫特異質機制，與個體 HLA 基因型（如 HLA-B35:01）相關，此類人群即使使用常規劑量也可能誘發免疫介導的肝損傷[6]。

預防何首烏的肝腎損害

作為臨床醫師，需堅守中醫辨證論治核心，結合辨病精准處方用藥，規避肝腎毒性風險，關鍵需做好以下四點：（1）強化何首烏肝腎毒性認知，加強患者用藥宣教，嚴禁自行大劑量、長期單用生何首烏，尤其避免將其作為日常養生品隨意服用；（2）嚴格遵循藥典用藥規範，制何首烏用量不超12g，生何首烏不超6g，杜絕超劑量、超療程用藥，同時避免生品長期單用；（3）重視合理配伍、辨證用藥，優先選用制何首烏，搭配枸杞、女貞子等保肝益腎藥材調和藥性，或配伍甘草、茯苓等減毒護脾藥材，制其偏性、降其毒性，兼顧療效與安全；（4）特殊人群嚴格管控，既往有肝腎功能異常、慢性肝腎疾病者，慎用或忌用何首烏；確因病情需用，需選用小劑量制何首烏，縮短用藥療程，用藥前完善肝腎功能基線檢查，服藥期間建議第2-4周監測肝腎功能，之後每1-2月覆查，避免毒性蓄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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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 國家藥典委員會. 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一部）[S]. 北京：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2020：162-163.

[2] 張冰，林志健，張曉朦，等. 何首烏不同炮製品對大鼠肝臟毒性的比較研究[J]. 中國中藥雜誌，2012，37(11)：1598-1602.

[3] 王伽伯，肖小河，趙艷玲，等. 何首烏肝毒性成分及相關機制研究進展[J]. 中國中藥雜誌，2010，35(21)：2868-2872.

[4] 李建忠，劉清泉，梁愛華. 口服何首烏致肝損傷1例報告[J]. 北京中醫藥，2008，27(5)：398.

[5] 國家藥品不良反應監測中心. 藥品不良反應信息通報（第61期）——關注何首烏肝損傷風險[J]. 中國藥物警戒，2014，11(9)：558-559.

[6] Wang J, Ma Z, Niu M, et al. Evidence chain-based causality identification in herb-induced liver injury: exemplification of a well-known liver-restorative herb Polygonum multiflorum[J]. Frontiers of Medicine, 2021, 15: 67-80.

[7] 李春雨，肖小河，王伽伯. 何首烏特異質肝損傷的免疫機制研究進展[J]. 中國中藥雜誌，2019，44(10)：2007-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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